今年夏天發生的破壞性洪水使2100萬巴基斯坦人在洪水氾濫數周後仍急需援助，為了向其中一半人提供性命攸關的援助，聯合國目前仍在努力搶奪資源。作為聯合國人道主義機構駐巴基斯坦的代理負責人，穆克瓦納（Ruth Mukwana）近日走訪了信德省和俾路支省的受災地區。公路上到處是婦女和兒童，她們大多住在臨時帳篷裡，沒法獲得潔淨用水、適當的營養品和衛生設施。

穆克瓦納接受採訪時說：「這些社群真的沒有造成氣候危機，但他們卻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救援組織需花費數月甚至數年時間，才能幫助巴基斯坦人災後復甦。但這種支援實際上只是暫時的，巴基斯坦正面臨一個持久的氣候變化新時代，它的人民要承受氣候的脆弱性和嚴重的風險。她說：「最終，全世界必須要幫助巴基斯坦人民重新站起來。」

在10月7日的講話中，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António Guterres）懇請成員國為援助巴基斯坦盡一份力。洪水在該國造成的死亡人數目前達到1700人，但他警告說，災後蔓延的瘧疾、霍亂和其他疾病「奪去的生命可能遠遠超過洪水。」

巴基斯坦氣候變化部長拉赫曼（Sherry Rehman）上周五在接受Bloomberg TV採訪時表示：「在經歷了艱難的17個星期之後，我們仍處於救人階段。」

很少有國家如巴基斯坦一般脆弱。該國的城市經常出現全球最高溫，包括今年的春季熱浪（溫室氣體促使春季熱浪發生的機率是以往的30倍）。這為夏季季風埋下了伏筆，導致降雨強度比沒有導致全球暖化的大氣污染情況高出50%以上。這兩項研究結果都來自世界氣候歸因（World Weather Attribution）組織，該頂級研究團體會對極端天氣和氣候變化之間的聯繫展開快速分析。

這是對於氣候賠償展開道德和政治爭論的一個有力新證據。在外交官和世界領導人準備出席下個月聯合國第27屆氣候變化大會（COP27）之際，「誰應為氣溫上升造成的破壞埋單/買單」這一長期爭議可能會再次引發關注。演講和閉門談判將包括呼籲高排放國家向受氣候影響的低排放國家支付費用，高排放國家大多較為富裕，在氣候危機中沒那麼脆弱。巴基斯坦肉眼可見的苦難、以及誰國應為大氣污染負責的新數據將為爭論提供更多論據。

筆者與彭博資料可視化團隊的同事合作，深入研究了氣候損害在經濟歸因方面的前沿研究。達特茅斯學院的兩位研究人員卡拉漢（Christopher Callahan）和曼金（Justin Mankin）最近發表了一項研究和資料，首次估算了發展中國家因燃燒化石燃料而損失的按GDP衡量的經濟增長。令人震驚的是，美國和中國這兩個最大排放國的污染與巴基斯坦600多億美元的經濟損失之間有掛鉤的估算美元數據。

中美兩國造成的大氣影響加在一起，足以讓世界損失約1.8萬億美元。根據該達特茅斯團隊的研究，1990年到2014年全球氣候變化造成的GDP損失中，僅美國就負有16.5%的責任。（請在Bloomberg Green上查看完整報導，有令人大開眼界的圖表解釋這項經濟研究，以及追蹤巴基斯坦受災情況的衛星資料。）

穆克瓦納開車穿過洪水受災省份，沿著已變成流離失所者臨時住所的公路上行走，這些幾乎無人有過的經歷讓她把個人和全球問題結合起來。這是因為，受洪災影響的人們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另一個問題的受害者，這個問題比季風更嚴重。

多年來，聯合國氣候談判的重點幾乎完全放在防止新排放和由此導致的全球平均氣溫上升上，這個概念用氣候術語來講稱為「緩解」。外交官和政客們也開始討論「適應」的問題，即各國如何才能找到資源來提供更大的彈性。但巴基斯坦的危機再次強調了2015年《巴黎協定》中經常被忽視的一部分，這部分涉及一個叫作「損失和損害」的概念。

當今世界，氣候變化的最大代價依然是由排放最少的人口承擔，所以認識到「損失和損害」可能意味著，從燃燒化石燃料中獲益最多的國家應該支付賠償。這是一種關於氣候補償的願景——長期以來一直遭到富裕國家反對。

當近200個國家的代表團下個月在埃及度假勝地沙姆沙伊赫參加COP27氣候峰會時，「損失和損害」概念的重要性預計將超過議程上的其他議題。部分原因是巴基斯坦的一名外交官目前恰好是發展中國家最大集團組織「77國集團+中國」的領導人。這次氣候峰會的主辦國埃及也是該集團的成員國。

「損失和損害」問題多年來一直難以被提上議事日程。發展中國家去年參加了在英國蘇格蘭格拉斯哥舉行的COP26氣候峰會，想推動建立一個由發達國家提供資金和技術援助的正式流程。那次峰會僅就這個議題進行了一個定義鬆散的「對話」來作結。根據氣候媒體和政策策略師金（Ed King）上周五分享的一份簡報，有新跡象表明，在COP27上，「損失和損害」可能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受到更多關注，哪怕對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範圍和時間框架有不同看法」。

無論各國能不能或何時能就幫助人們應對氣候災害的結構化方式達成一致，對於今年巴基斯坦遭受季風性降雨的數百萬民眾來說，它都不會迅速到來。據估計，8月底至今，損害增加了三倍，達到300億美元。聯合國人道主義事務協調廳本周將其援助目標提高到原先的五倍，達到8.16億美元，用於支付到2023年5月底的檢傷分類支援。穆克瓦納是該事務協調廳的巴基斯坦代表。這些資金可能有助於緩解突然出現的公共衛生危機，但無法補償巴基斯坦為承擔其他國家的排放後果而受到的傷害。

「人們能經歷多少次這些周期性事件？」穆克瓦納問道，「人們又能承受多少？」——Eric Roston；譯 簡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