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夏日祭終於回歸了2023.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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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星期,從當地社區的小規模集會到持續數星期的全市巡遊,祭典活動在日本各地拉開了序幕,恢復了日本城市面貌的重要組成部分。(攝影:Soichiro Koriyama/Bloomberg)

祭典活動是夏日消暑乘涼的重要生活方式,通過把人們聚集在一起,對社區建設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日本正式取消最後的新冠防疫限制措施幾個月後,人們恢復正常生活最重要的指標也許就是夏日祭的回歸。

最近幾星期,從當地社區的小規模集會到持續數周的全市巡遊,祭典活動在日本各地拉開了帷幕,恢復了日本城市面貌的重要組成部分。有些祭典是疫情發生以來首次回歸,而另一些祭典在縮小規模後再次以盛大的活動亮相。

6月13日,東京舉行山王祭期間,人們聚集在一起跳舞。(攝影:Soichiro Koriyama/Bloomberg)

作為山王祭活動的神道教儀式。(攝影:Soichiro Koriyama/Bloomberg)

「祭典創造了社會凝聚力和身份認同感,」開普敦大學的日本宗教學教授波爾庫(Elisabetta Porcu)說,她是《祭祀與宗教》(Matsuri and Religion)一書的聯合編輯,「 因此在疫情期間,取消祭典意味著給社區帶來損失,還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日本的夏日祭活動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起初,舉行祭典是為了安撫掌管疫病等城市問題的神靈,或者是為了祭祀祖先,以及其他各種事由 隨著新的城市開始根據這些先例舉辦自己的祭祀活動,祭典開始在日本各地進一步傳播開來。

如今,祭典也成為了夏日的代名詞,人們可以通過有趣的方式來解暑乘涼。夏日祭到處都是美食、飲料和商品,在觀看遊行隊伍穿過街道的時候,成群結隊的觀眾可以購買這些商品。從早上開始,人們就在暢飲啤酒和威士忌調酒,同時在售賣雞肉串、水果蜜餞和炒麵等各種商品的攤位周圍轉來轉去,這不是什麼罕見的現象。

山王祭一個售賣章魚小丸子的攤位。(攝影:Soichiro Koriyama/Bloomberg

一個售賣棉花糖的攤位。(攝影:Soichiro Koriyama/Bloomberg)

每個祭典都各有特色,不過通常焦點落在一群身著傳統服裝的參與者(大部分是男性)喊著口號、抬著精心製作的可攜式神龕(稱為神輿)穿過街道的巡遊活動,而其他人在神輿周圍表演傳統的舞蹈和音樂。例如,在每逢雙數年舉行的山王祭上,三個神輿組成的大型遊行隊伍穿過東京辦公區和豪華購物區的中心地帶,而在單數年輪流舉行更有社區特色和以神道教為主的祭典活動。

然而,祭典不僅代表著一段美好的時光,長期以來,作為社區建設活動,祭典一直是獲得城市身份認同感的來源。

坂本新一(Shinichi Sakamoto,音譯)是一位現年56歲的東京居民,2006年從附近的一個地區搬來以後,他最初認為本地區的祭典活動是遊玩賞樂的機會。每過三年,深川八幡祭(Fukugawa Hachiman Matsuri)的主要遊行活動在八月舉行一次,也獲得了「潑水節」的別稱,因為民眾會把成桶水潑到遊行的神輿上。

5月14日在東京舉行神田祭期間,人們抬着稱為神輿的可携式神龕。(攝影:Anadolu Agency/Anadolu Agency)

然而,坂本新一參加了祭典,使他與其他當地人一起更深入地參與到祭典的規劃中,也通過祭典活動建立了人脈。他開始被邀請參加當地的其他活動,比如製作麻糬,甚至被邀請成為當地社區自治團體的董事會成員。

「你可以與各種各樣的人交朋友,無論他們是什麼年紀、什麼職業、支持什麼政治派別,」坂本新一說。

這是祭典的一個重要作用,因為日本城市往往很少有公共空間來舉行這種規模的自發集會,這可以從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通勤社區創立的新祭典活動中看得出。這些社區有開創性的住宅專題,但缺乏促進社區發展的設計方案,因為這些住宅優先考慮提供日式傳統住宅所沒有的隱私保護。

「在西方城市,有論壇和教堂廣場,讓人們有機會聚集在一起,」波爾庫說,「在日本,城市的規劃方式讓你需要有個與人見面的理由。日本幾乎沒有可供人們集會的廣場, 祭典就是給出的部分理由。」

日本2023年夏日祭典 日本最大規模的祭典即將在疫情後回歸 祭典地點日期 祇園祭京都 7月 天神祭大阪 7月24日至25日 睡魔祭青森 8月2日至7日 阿波舞祭德島 8月12至15絨 隅田川煙花大會東京 7月29日 深川八幡祭東京 8月12日至15日 資料來源:Japan Travel KK

祭典活動也是許多市政局急於恢復的生財工具。

京都將在7月迎來日本最知名的祭典「祇園祭」的非限定回歸。這個祭典始於西元九世紀,最初是為了對抗夏天經常在京都爆發的瘟疫而舉辦的祭祀儀式,活動持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在新冠疫情之前的幾年裡,祇園祭為京都帶來了80多萬名遊客。

祇園祭的主要看點是兩次巡遊活動,人們拉著大約30輛大型花車穿過京都的街道。這些花車的高度可以達到20多米,用古代的掛毯和宗教用品裝飾得富麗堂皇,因此也有「活動美術館」的美譽。在第一次花車巡遊的前一天晚上,京都到處都是穿著稱為「浴衣」的傳統服裝的民眾,他們希望近距離觀看花車的全貌。

祭典活動也是許多市政當局急於恢復的生財工具。(攝影:Soichiro Koriyama/Bloomberg)

這一系列經濟活動在疫情期間消失了,第一年的祭典取消了,第二年和第三年的回歸又受到了限制。根據關西大學名譽教授宮本勝浩(Katsuhiro Miyamoto)的計算,僅2020年取消祭典一項,就給京都帶來了大約186億日元(約合1.33億美元)的損失。

在人口萎縮的地區,祭典帶來的經濟影響最為明顯。2022年,青森縣的人口下降幅度在日本排名第二,而為期六天的「青森睡魔祭」是當地重大的經濟活動。這個祭典吸引了大量的遊客,因為夜間有壯觀的彩燈遊行,彩燈上繪有神靈、歷史人物或神話人物,還有鼓手和舞者助陣。

據《日本經濟新聞》報導,在新冠疫情爆發之前,青森睡魔祭為依靠雪景和蘋果而出名的青森縣創造了382億日元的收入,略低於該縣年度國內生產總值的1%,使其成為對本地經濟貢獻最大的祭典。貢獻率排名第二的祭典是鄰近的「秋田竿燈祭」,而秋田的人口減少率比青森縣更嚴重。

隨著城市環境的不斷變化,祭典活動也面臨著各種難題。例如,為了建造大型公寓或辦公樓而拆除日式傳統建築,已經對祭典造成了威脅,因為長期居住的業主被更多的臨時租戶所取代。由於人口減少,祗園祭甚至被迫第一次不分國籍地招募男性志願者參加遊行。

2022年京都的祇園祭。(圖片來源:Kyodo News)

坂本新一說,2020年深川八幡祭的取消讓人失望,但他感到高興的是,等到今年夏天這個祭典恢復的時候,他20歲的兒子會和來自社區以外的朋友第一次抬起神輿。

「這太棒了,全日本都看著呢,」坂本新一說,「我認為這會給祭典和社區帶來某種自豪感。」—— Max Zimmerman;譯 孟潔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