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局外人看來,何氏家族似乎具備了上演一部超大型現實版HBO劇《繼承之戰》(Succession)的所有要件。
已故家主何鴻燊(Stanley Ho)娶了四位妻子,共育有17個子女,形成了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家譜,也帶來了不少糾紛。
專門研究家族企業的香港科技大學兼任副敎授彭倩說:「如果你只有一項核心產業,就肯定不能讓所有人都參與進來。面對17個孩子,你如何給他們分配不同的位置,並確保他們不會互相爭鬥?」
2020年7月10日,何鴻燊的葬禮在香港舉行。圖為現場擺放的遺像和花圈。
何家想出了一個獨特的解決辦法:讓一些子女走自己的路,把博彩業帝國的管理權留給遴選出來的少數幾個子女。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公開衝突——2020年,家族成員在何鴻燊的葬禮上表現出了團結——儘管由於家族內部未能達成協議,去年當地一家法院受理了該家族的指定遺產管理人之訴。
對於何氏家族而言,確保沒有內鬥尤為重要,因為這個家族正面臨一場最嚴峻的挑戰。
何氏家族企業面臨的壓力一直有增無減,一方面是由於新冠疫情對博彩業造成重創,同時也因為在政府越來越多的審視下,澳門正努力減少對博彩業的依賴。不久前,澳門警方逮捕了本地最大兩家博彩中介公司的負責人。與此同時,澳門監管部門表示,將縮短博綵牌照期限。現有牌照將於今年6月到期。在澳門的六張「賭牌」中,何氏企業手握三張。
其影響顯而易見:澳門博彩控股有限公司(SJM)去年的博彩業收入較疫情前的水平下降70%。作為何氏家族業務的主要載體,澳門博彩控股掌控的澳門賭場為數最多。該公司當前市值僅為2013年最高位的五分之一。
彭博億萬富豪指數顯示,2020年11月,何氏家族是亞洲第17大富豪家族。自此之後,博彩業收入驟降讓該家族的財富縮水40億美元。如今,何氏家族的資產價值106億美元,已經跌出亞洲富豪家族排行榜的前20名。
澳門博彩控股未回覆記者要求置評的電話及電子郵件。
精簡業務的行動其實在何鴻燊尚未去世時就已開始。三年前,其二房子女透過與另一撥股東結成聯盟,控制了澳門博彩控股的董事會,而其他子女及健在的妻子均未公開質疑該協議。
作為該股東聯盟的成員之一,何鴻燊的女兒何超鳳(Daisy Ho)從2018年開始執掌澳門博彩控股,而她的姐姐何超瓊(Pansy)多年來一直擔任美高梅中國控股有限公司(MGM China Holdings Ltd.)的聯席董事長。此外,她們還共同管理房地產開發公司信德集團(Shun Tak Holdings Ltd.),而她們的弟弟何猷龍(Lawrence)則擔任新濠國際發展有限公司(Melco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Ltd.)主席。
四房妻子的女兒何超盈(Sabrina Ho)是在家族產業之外尋求發展的子女之一,這是源於父親的鼓勵。何鴻燊曾對女兒說,自己從來不賭。這句話讓何超盈銘記在心,也促使她將目光投向博彩業之外的領域。
何超盈透過微信接受採訪時說:「他對我說,這一生『我從不賭博』。我決心像他一樣。」
因此,這位31歲的繼承人沒有在家族的博彩業帝國中謀求職務,而是投身於藝術。
她的家族協助成立了保利澳門拍賣有限公司(Poly Auction Macau),這是中國保利文化集團在澳門的子公司。該集團隸屬於一家年收入達580億美元的國有企業,後者的經營範圍涵蓋從藝術品到軍工的多個領域。除在北京的母公司做過一段時間的電話接線員外,何超盈在藝術領域並無多少經驗,但依然在保利澳門拍賣擔任了行政總裁。
她的兄弟姐妹也越來越多地在博彩業之外尋找自己的發展道路。
何鴻燊的幼子何猷君(Mario)目前在一家香港上市的電競和遊戲公司擔任管理層,並宣佈了在大灣區建立家族理財室平台的計劃。何超儀(Josie)是一名歌手兼演員,成立了自己的電影公司,還隨自己的搖滾樂隊巡迴演出。何超蓮(Laurinda)則在自己人氣頗高的Instagram上推銷牛肉麵專營權。
就連擔任新濠國際主席的何猷龍也開始轉向其他投資專案。他的家族理財室黑桃資本(Black Spade Capital)去年收購了香港的一家醫療影像公司,並在美國成立了一家特殊目的收購公司(SPAC)。
香港科技大學的彭倩認為,在中國,拓展新領域可以是企業家彰顯自己有能力在核心業務之外取得成功的方式,但也可以用來規劃鉅額財產的繼承,並在困難時期鞏固家族企業帝國的根基。即使風險投資對何氏家族的財富貢獻甚微,也有助於保持對這個博彩業帝國的穩定管理。
彭倩說:「如果知道外部環境不是那麼穩定,我們就想降低風險。」她說,子女們走不同的發展道路,「肯定會有幫助」。撰文/Blake Schmidt——Matthew Dunn、Venus Feng、Jane Pong、Brian Chappatta對本文亦有貢獻
彭倩說:「如果知道外部環境不是那麼穩定,我們就想降低風險。」她說,子女們走不同的發展道路,「肯定會有幫助」。撰文/Blake Schmidt——Matthew Dunn、Venus Feng、Jane Pong、Brian Chappatta對本文亦有貢獻